战国·屈原《离骚》: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尤未悔。
明·赵弼《宋进士袁镛忠义传》:宁死不屈,不为瓦全。
文天祥《绝命词》: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往后,庶几无愧。
夏明翰: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
为人民,头可断,血可流,革命意志不可丢。胡秀,就是这样一个革命者,一个真正的英雄。
01
年农历10月的一个晚上,胡秀降生在浙江永嘉茗岙上村一个封建地主的家庭。父亲胡香亭是清末武生员,传说他义薄云天,保护乡民,年轻时力大无比,从小习拳练武,武功高强,手耍一把重斤的大刀,就是自己一个人从温州一气扛到茗岙的,乡民皆说百个人都打他不过。
胡香亭有三个老婆、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胡秀、胡希藻、胡希练就是他的三个儿子。由于胡秀是他的大儿子,二房老婆所生、过继给大房老婆养大的,因而特别宠爱,希望他能“一枝独秀”,故取名“秀”字。
胡香亭家是茗岙当地的首富,在茗岙和永嘉城区(今温州市区)置有许多田地和房产,仅温州江心屿对面的双桂巷35号就有13间房子。胡秀从小长在农村,生活无忧,随着父亲练武习拳,喜欢玩枪弄棒。“女大三抱金砖”,他娶妻汤静珠,是山坑乡小巨村人,生于年正月,比胡秀大了整整6岁,可谓是抱了两块金砖。
14岁时,胡秀从碧莲普育小学毕业。之后,在家一边学文化,一边练拳。年,他进入温州艺文中学读书。温州艺文中学是基督教会学校,时值年前后大革命高潮,正好北伐战争东路军进入温州,胡秀在温州艺文中学读书时便接受了革命思潮的影响,积极参加学生革命运动。年,因受国内收回基督教办学利权的影响,艺文中学因而停办,胡秀只读了一年就退学回家了。
胡秀回家以后,他请铁匠打造了许多匕首、大刀,在当地秘密组织青年练拳棒、习刀枪,并向外地购买枪支弹药,希望自己能够练就一身本领,并组建一支革命武装队伍,将来好投身革命运动,为民铲邪匡正,为革命斗争做长远准备。
年春,李振声、雷高升来到西内区的茗岙等地组织农会,宣传减租减息,发展组织,建立革命武装。胡秀同情贫苦农民的疾苦,积极响应减租减息。他说:二五减租是应该的,我带头实行。他支持、鼓励农户减他家的租息。
在李振声、雷高升的引导下,他积极向中国共产党靠拢,接受了马列主义思想,坚决投身革命。年秋,在中共永嘉中心县委委员李振声、雷高升介绍下,胡秀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不久,胡秀任中共永嘉县西内区委书记。
年春,党派胡秀与李振声一道,到仙居县发展党组织,他们到仙居县的溪口、岭脚、杨岸一带开展革命活动。当时,中共永康县委员楼其团也在那里,他计划把永康、仙居、永嘉连成一片,发展党员,建立党组织,开展武装斗争。胡秀在溪口、杨岸等村发展了一批党员。
胡秀在家乡组织领导农民武装时,首先发展了陈明善、胡经桃、胡继顺等为队员,以这几个队员为核心,组织起30多人的茗岙农民武装。接着,向周围村庄发展,联合赤岭、荆州等地,形成了一支较大规模的农民武装,使茗岙、昆阳、碧莲3乡的农民武装运动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
年8月,在胡协和、徐定魁率部攻打永嘉霞渡潭警察局前,胡协和因缺少枪支弹药,借胡公冕之名,亲自到茗岙向胡秀借枪,胡秀给他一支美国制造的白朗宁手枪、三颗子弹。之后,在8月底,胡协和率部顺利取得攻打霞渡潭警察局战斗的胜利,缴获了20多支枪、多颗子弹,从此正式组建大源片农民武装部队。胡秀向胡协和慷慨赠枪,胡协和向胡秀借枪闹革命的事,成为楠溪江老百姓的一时佳谈。
年10月12日,胡秀委托陈明善在茗岙陈氏大宗召开农民武装成立大会。当时,农民武装装备很差,胡秀叫同村好友胡继顺组织铁匠赶制一批大刀、长矛、火铳、匕首等武器。
11月13日,从茗岙开始,爆发了西内、钟山84个村庄的农民大暴动。胡秀、陈明善、杨岩斌、徐岩升、林朝督等率领多暴动农民臂缠红布,揭竿而起,到郑庄村没收了反动民团头子徐敏臣家的浮财,打开粮仓,把粮食分给贫苦农民。接着,又与国民党浙江省保安队大战,一举捣毁了国民党驻永嘉昆阳公安分局,并将队伍拉到溪下村改编为浙南红军游击队,雷高升为总负责人,胡秀为浙南红军游击队下属4个中队的一个中队长,与林朝督一道共同负责茗岙、昆阳一带的红军游击队。
胡秀革命活动,直接冲击了封建地主阶级的利益。首先,他的父亲就不能容忍,大骂胡秀是逆子。父亲一气之下,与胡秀分家晰产,带着贵重的东西,迁居到永嘉城区(今温州城区)里避难。但是,胡秀父亲暗地里还是支持胡秀革命的,他在温州双桂巷35号的家,还接待过胡公冕等领导人,红十三军领导人还在这里开过会。温州双桂巷35号,成了红十三军秘密活动的联络点。同时,胡秀在茗岙接待过胡公冕、金贯真、雷高升等,在茗岙的胡氏祠堂及对面胡公殿召开过秘密会议,一起商讨红十三军革命斗争问题。
父亲迁居温州之后,胡秀就放开手脚大干。在红军活动经费困难时,他把家中的一切浮财变卖了。他的二弟、三弟都支持他参加革命,曾经给他送信、送吃的,当过红十三军的秘密联络人。他的妻子汤静珠也接受了革命思想,积极支持他的革命活动,变卖了首饰嫁妆作为革命经费,随同胡秀参加革命,拿起枪来与胡秀一起战斗,夫妻一对夫唱妇随,相濡以沫。胡秀、汤静珠夫妻,从此成为楠溪江边老百姓口口相传的一对红军夫妻,革命伉俪。
02
年3月,浙南红军攻打处州(今丽水)回来,李振声在西内、钟山一带组织武装。胡秀和陈明善领导的红军,很快发展到了几百人,并部署攻打碧莲的敌人。他们在四里新殿即周山殿召开大会,胡秀说:我们是穷人的队伍,一切都是为了穷人,外出大家要遵守纪律。
4月,红军部队攻打碧莲。碧莲山面的妇女,热情支援红军,自动捐助麦子,日夜赶磨成粉,做成麦饼,送给红军当干粮。胡秀领导的红军部队个个英勇作战,战斗非常激烈,打得非常出色,同驻碧莲的敌军进行激战,打垮了敌军,缴获了一批武器弹药,但陈明善在战斗中壮烈牺牲了。
5月9日,胡秀又率领茗岙、昆阳、碧莲一带的红军,同胡公冕、雷高升等一道攻打枫林的战斗。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三军在枫林正式组建,胡秀担任独立大队大队长,归团长雷高升指挥。
6月,他率独立大队,在雷高升统一部署下,参加李茅战斗,歼灭了李茅十三地的反动民团。
胡秀与战士平等相处,态度和蔼,为人讲义气,大局观非常强,关心他人胜过关心自己,时常接济乡里和战友。后来健在的红军战士一谈起胡秀,都说:他真是一位好同志,好领导!
8月,红十三军准备攻打瓯渠。恰时,胡秀积劳成疾。为了摸清瓯渠情况,党组织派他以养病为名,寄住在瓯渠村里一户亲戚家中。后来他的亲戚听到风声,说他是红军头头,反动民团要抓他,就赶紧向胡秀报信,叫他迅速转移。
8月25日,红十三军在霞嵊宣布第一团扩编为第一师,胡秀被任命为师直属第一独立大队大队长。
9月初,红十三军主力多人在陈文杰、雷高升率领下从缙云胜利回师,沿瓯江而下,到达桥下街。红军在桥下召开大会,准备攻打瓯渠。胡秀率领多人队伍为先锋,发挥主攻作用,从东北面攻入瓯渠,首先冲了进去,不到五个小时,就打垮了瓯渠这个国民党的反动堡垒,敌人狼狈逃跑,缴获了一批武器,没收了一些地主浮财,然后撤出瓯渠。
瓯渠被红军攻克后,遗憾的是没有消灭国民党反动民团的有生力量,而逃亡到城里的西楠溪地主豪绅纷纷向国民党反动政府请求派重兵“进剿“红军。国民党浙保四团派出一个营,纠集地方反动武装,向西楠溪红军反扑过来。
当敌人来到茗岙时,就把胡秀家的7间住房付之一炬。胡秀父亲在温州双桂巷35号的13间房子也被国民党充公,被国民党驻温州浙保四团团长拍卖了。敌人还抓了胡秀最小的弟弟胡希练,时年仅7岁,关在浙保四团的监牢里,后来还是其父胡香亭花了大价钱保出来的。
烧了房子,有人问胡秀今后怎么办,代价这么大,是否还要继续革命,他笑着说:从此无后顾之忧,专心革命。胡秀、汤静珠夫妻育有4个孩子,两男两女,儿子胡孚、胡科文,女儿胡素映、胡筱曼。此后,胡秀一家人受到敌人的疯狂追杀,于是他把两个大一点的孩子送给别人,两个幼小的,由他和妻子汤静珠两人各抱一个,带着队伍继续走上革命征途。
03
年9月底,胡公冕面对风云突变的严重形势,召开龙溪会议决定化整为零、分散行动、保存实力、伺机再起的应变方针,采取出走、上山、隐蔽、潜伏等具体办法的下一步斗争策略。之后,雷高升、金永洪、胡秀等率部坚持在永嘉、仙居、缙云等边界区域开展游击战争,坚决不向国民党反动派妥协,坚持继续革命斗争。
年春,胡秀到仙居溪口隐蔽,不料被叛徒告密出卖,敌人连夜派兵围捕。敌人向他包围过来,他忙从楼上跳下,不料足部受了重伤,他拔枪向敌射击,想冲出包围圈,终因寡不敌众,不幸被捕,押至杭州。
胡秀被关押在杭州的国民党陆军监狱里。他在狱中受尽折磨,不讲一句真话,只说自己叫孙云良,是做生意的老百姓。敌人严刑逼供,胡秀被折磨得不能坐立,手不能拿筷子,甚至头发也脱光。后来,永嘉县的土豪劣绅派人到杭州控告胡秀,因而他被国民党浙江省高等法院判处死刑。
年7月4日,胡秀抱着共产主义必将实现的希望,身带链铐,昂首阔步,走向刑场,刽子手督促说,土匪快走。胡秀说:今天你们说我们是土匪,20年后人们会说你们是土匪强盗,说我们是真正的好人。牺牲时,他高呼口号,从容就义,时年仅26岁。
胡秀牺牲后,他的妻子汤静珠得到同狱难友的密信,来到杭州收殓遗体,并获悉胡秀受尽酷刑,至死不屈的真实情况。在同乡好友胡继顺的帮助下,汤静珠暗中将丈夫胡秀遗体从杭州运回永嘉,安葬于茗岙村马界山后坡上。
汤静珠安葬丈夫遗体后,把两个儿子委托给公公与婆婆。她想方设法找到出卖胡秀的叛徒,利用美人计接近叛徒,趁叛徒晚上睡觉之际,杀死叛徒割下其头颅,祭奠亡夫胡秀,为胡秀报了仇。
之后,汤静珠脱离革命阵营,把先前送人的两个孩子要了回来,回到茗岙老家务农,一直未再嫁人,与她的婆婆、即胡香亭的大房老婆一起含辛茹苦把胡秀四个孩子拉扯养大。而胡秀的父亲在温州双桂巷35号的房子被国民党充公拍卖后,回到茗岙务农,一直活到年5月。
年8月20日,人民政府追认胡秀为革命烈士。人民政府每年都会来看望慰问胡秀烈士的家属、老红军汤静珠,她活到年底。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胡秀,一个封建的逆子,却是时代的尖兵,他就是这样的一个赤胆忠诚的革命者,一个有共产主义信仰的英雄,值得我们永远铭记!
汤静珠,她抱着孩子跟着丈夫闹革命,出生入死,从未后悔,丈夫牺牲后她忍辱负重凭一已之力手刃叛徒为夫报仇血恨,她选择不再嫁人含辛茹苦把儿女养大成人。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真乃楠溪江边一奇女子也!
胡秀、汤静珠,这是一对楠溪江感天动地的革命伉丽的故事,他们的精神永存,永远值得我们学习!
敢于斗争,敢于胜利,是中国共产党不可战胜的强大精神力量,是中国共产党百年历史走向辉煌的成功密码之一。
实现伟大梦想就要顽强拼搏,不懈奋斗,要有战胜一切敌人,克服一切困难,不怕牺牲自己的强大精神力量,有一种伟大信仰和赤诚情怀。
我们年轻一代要干成事,要像胡秀一样一心向党,专心事业,具有顽强拼搏,不懈奋斗、不怕牺牲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
参考资料:
《红十三军革命斗争史简明教程》
《中共永嘉历史(第一卷)》
《中共温州历史(第一卷)》
《血染的丰碑》
《楠溪烽火》
《永嘉革命文化志》
《温州近代史》(胡珠生)
《茗岙胡氏家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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