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中匪事2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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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豫中南山区一带的鲁山宝丰，自清中期开始，民风彪悍，匪患横生，官府往往无力管束，结果是土匪的规模越来越大，流窜的地域越来越广，影响也越来越大。民国初年的白朗起义就是例子。现在我们叫起义，其实在我们当地民间叫“起杆”，我们当地称一伙土匪不叫土匪，叫“杆子”，每年秋收完种罢冬小麦，地里没有农活可干，也是农民们最清闲的时候了，这时候就是“起杆”的时候。利用农闲时间出去抢一把，是当地人世世代代传下来的习惯和规矩，在当地人看来，这没有什么不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就像现在农闲出门打工一样正常，不过现在打工是正大光明的事，是坦坦荡荡挣钱，而那时候“起杆”，以现在的眼光看就是出去当土匪，是违法行为。当时倒是那些胆小怕事不敢进“杆子”的人，才让乡里乡亲嘲笑。

起杆也没有轰轰烈烈的举动，大家顺理成章，和往年一样，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大男人们每人端一个小盆似的粗瓷大碗来到村中央一块平地，大家大都蹲在地上，少数人找块石头坐上，众人一边评论谁家的饭香，一边开着粗俗的玩笑，呼噜呼噜往嘴里扒饭。话题很快转到“起杆”的事。内中一个身强力壮，头脑灵活又有威望的说：这几天天气不错，就这两天，准备准备走吧。大伙一片附和，这事就这么定了，很随意是不是?每年都如此，用不着开会讨论。

吃完饭大家各自回家，出去要用的家伙什一年都没用了，有放床底下的，有放房梁上的，有放柴房里的，放这些地方倒不是怕官府搜去，是平时用不着放不碍事的地方。叮叮咣咣把东西都找出来了，无外乎大刀长毛红缨枪，讲究的是拿笨装（方言，火药长枪）。东西拿出来一看，刀也生锈，枪也生锈，于是乎，家家磨刀霍霍人欢马叫。有年轻后生讲究，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块新的红布替换下来大刀后面那块分不清楚颜色的破布片，磨得锃光瓦亮的大刀配上鲜红的缨子，瞬间这把大刀立马上了一个档次，引得一片羡慕的眼神。天刚擦黑，大家或吃完饭，或者不吃饭（为了节省粮食，很多人家晚上是不吃饭的）都早早的上床做不可描述的事情了。毕竟“拉杆”出去有危险的，说不定出去就回不来了，大家都很卖力死命的做，直到精疲力尽。

两三天后，大家选择吉日祭旗出发，谁是大当家谁是二当家的都是按往年的安排行事，大家绝没意见。就这样一只只“杆子”陆陆续续出发了，小的一只几十人，大的几百人上千人甚至几千人几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路边妻子送丈夫的，，儿子送父亲的，母亲送儿子的，大家都一脸的兴奋，盼望这次出征有个好收成发笔大财。

当然，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些“杆子”不会在附近抢，他们一般会在百里地以外开始抢掠，附近的百姓早已经闻风而逃，杆子们所到之处几乎坚壁清野了，心急的杆子们到哪都是如风卷残云般干净利索，大到金银财宝，银元铜钱大豆高粱，猪马牛羊，小到衣服鞋袜铁锅铜勺，见什么拿什么无所不要。这样一股队伍东闯西走，或收获满满，或入手不多，到年关将至，必收兵回营。出来的时候，除了兵器几乎赤手空拳，回去的时候大都是满载而归，有穿皮袄的，有穿新媳妇大红裤子的，有穿女人的花棉袄的，有背着铁锅的，有背粮食的，有牵着牛羊的，有骑高头大马的，大家都兴奋异常。有个别时候抢劫过程中遇见厉害的村寨有洋枪，财物没抢来又不幸被打死个兄弟，那这个倒霉蛋也不会白死，大家凑些东西送给这家人，毕竟每年都会遇见这样的事，被打死这家人也不会太痛苦，来年只要家里有男人照去“起杆”。

有人说这些人也太没良心了，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不为耻反为荣。当你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家老小眼看就要饿死，全家缺衣少食的时候，说不定你也会揭竿而起的。在那黑暗的社会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多没善良的人也会变成刁民，甚至为匪的。

珍惜我们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吧，没有哪个政府像现在中国政府那样为民。